自然游憩

25年，丽江的绿色之变！

 

又是一年植树季。

对丽江人民来说，春天的集体记忆，不仅是买花草装饰房间、美化庭院，还有扎扎实实的植树造林。

1999年发生在玉龙雪山的那一场山火，很多丽江人至今记忆犹新。当时，火光映红了大半个天空，从城区也能清晰看到通红的火焰。大片苍翠山林瞬间被夷为焦炭，无数丽江人失声痛哭——雪山，那可是丽江的根脉，丽江的水源啊！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从那时开始，丽江的种树力度加强了。许多地方植树条件不好，要么风大，要么坡陡，要么全是沙地。可是丽江人就是在这一片片曾经的荒滩坡坎上，种出了一片片绿洲。

 

如今的丽江人，能切身感受到植被变化对人居环境和旅游业带来的巨大好处。实际上，这绝不仅仅是提升人居环境这么简单，也绝不只是提升旅游这么简单。在丽江，实施了二十多年的天保工程（天然林保护工程），维护了丽江作为世界著名的生物多样性典型地区和物种基因库的地位，为充分利用我市广阔的林业资源、大力发展生态经济、为全市的产业结构调整与发展打下了基础。

 

丽江人是何时开始植树造林的？黑白水林业局局长杨凌宽记忆犹新。

杨凌宽还记得，自己刚刚进入单位工作的时候，林业局职工明明就是负责“砍树”的。上世纪60年代开始，为支援国家三线建设，国家先后在丽江建立了5个国有重点森工局、15个国有森工企业，从事木材生产和加工经营。利用原有丰富的森林资源，为国家经济建设作出了重大贡献，黑白水林业局就在其中。

但很快，情况变了。1994年滇西北旅游规划会后，丽江确定了走旅游路子的方向，各个林业局开始减少采伐，加强了天然林保护。但真正的转折，发生在1998年。两次特大洪水的惨痛教训，给人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痛苦记忆，突如其来的自然灾难让人们清醒地认识到了破坏生态的苦果。国家正式启动实施了天然林资源保护工程，丽江作为“长江上游最后一道安全屏障”，对于保护修复长江生态有着至关重要的责任，成为国家实施天保工程的重点地区之一。而玉龙雪山的那场大火，更是让丽江的天然林保护工作一时被推到所有人眼前，刻不容缓。

 

 

火灾后

天然林全面禁伐，黑白水林业局职工们的工作，突然就从木材生产加工变成了守林护林。丽江两千多万亩林区，黑白水林业局的范围有247.57万亩，从奉科、宝山、鸣音到白沙、束河，沿金沙江一路到玉龙雪山，是极为重要的林地。

去白沙种树，这件事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丽江坝北边的土地多为沙土，风大，又缺水源，连野树都长不出来，种粮食更是妄想。长久以来，这广袤的原野就那么裸在那里，动不动就飞沙走石。

 

“天保工程”以后，白沙成了黑白水林业局的造林地。每到雨季，杨凌宽就和同事们卷起裤腿往白沙跑，一路种树，一直种到了雪山。这么多年的植树节，丽江不知有多少人去白沙种过树，他们中有公务员、有企事业单位职工，还有无数学生。一代又一代，他们在坚硬的沙土地上刨坑，给小树苗浇水，替树苗挡住乱刮的大风……这几乎成了丽江人的集体记忆。

那时候的杨凌宽，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还记得，有一年跟同事们去种树，走了两三个钟头，到达了玉龙雪山雪线，时任老局长突然腹痛难忍，却坚决不肯走，非要等大家把树都种完才一起走。等回到城区检查，已经是阑尾穿孔，差点就没命。

就这样，没日没夜，年复一年。

实施天保工程以来，黑白水林业局合计完成封山育林203120亩；人工模拟飞播33000亩；人工促进天然更新267000亩；森林抚育207080亩；人工造林25279亩。

 

一串串数字背后，是丽江人亲身感受的变化：如今，去往雪山的路上已不再荒芜一片，路边成排的树木巍然成林，亮人眼眸。游客们走在这条路上，看到的是树冠之间的蓝天，而不复曾经的风沙。

 

造林护林苦，这大家都知道。但到底有多辛苦，只有造林护林人自己知道。

巨甸林业局局长陈世海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恰逢“天保工程”实施。

 

那是1999年，刚刚参加工作的陈世海来到巨甸林业站所。每天，他骑二十多公里自行车，然后步行几个钟头的山路，去巡护森林。陈世海天不亮出门，天黑了才回家，只能随身带点干粮粑粑，幕天席地，就着溪水权当一餐。

 

陈世海和同事们一起，种植树苗，恢复生态；走村入寨，宣传国家大政方针；翻山越岭，去引导山民合理种植，预防山火和林地破坏；长年累月地住在山里，制止乱砍滥伐。

 

疲乏只是其次，真正麻烦的，是山火的危险。“火来的时候，风吹的声音就像老虎吼。”陈世海说：“不心慌是不可能的。”有一回他半夜去扑山火，在路边差点滑下七八米高的山崖，还好同事眼疾手快救了他一命。而他时任塔城林业站所的的同事刘少武，则在指挥百姓逃生、自己断后的过程中一脚踏空，一只脚几乎扭碎。

 

与山火打交道多了，陈世海便有了经验，随便就能说出许多令人惊异又胆寒的事情。比如，“烟比火更危险，遇到烟，我们就地刨坑，把脸埋在土里避过烟去，跟鸵鸟似的两眼一抹黑。这时候如果火来了，那只能听天由命……”

 

近两年全国让大家印象深刻的，当属2022年8月发生在重庆的那一场山火。大火蔓延多日未灭，全国人民为此揪心。直到云南消防总队驰援，“以火攻火”正面硬刚，大火当天便得到控制，被重庆网友夸赞“云南森林消防凶得批爆”。

 

云南森林消防总队新训一大队的大队长杨俊雄远程跟踪记录了这场山火。“工作能力全是拿命打出来的。这么多年，我们森林消防队伍牺牲了不少战士。”

 

 

杨俊雄曾担任丽江市森林消防支队参谋长、副支队长。从1995年入伍成为森林警察，他就与丽江的群山为伴。深幽的森林是丽江的财富，也是杨俊雄和战友们的责任所在。一旦山火起来，他们就没有了上下班的概念。过去条件不好的时候，大家上山仿佛闯关，难以被定位，难以得到补给和援助，几天几夜吃不上饭是常事，只能喝点溪水，吃点野果，然后继续灭火。

 

随着天保工程的实施，丽江的森林覆盖率越来越高，森林也越来越茂密。这对国家、对丽江、对人民来说当然是好事，但对森林消防来说，却意味着工作难度和压力愈发的大。植被茂密，可燃物增多，一旦发生山火，就更难以控制。

 

好在，条件相比多年前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一方面是国家的大力支持，让森林消防有了更好的装备，化学灭火弹、降雨弹、地空配合的直升机、北斗通信仪器、指挥方舱车、卫生救护车、炊事车……另一方面，群众的意识也有了显著提高，从“靠山吃山”到如今懂得“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懂得了规范用火，甚至许多村庄组织了志愿防火队和巡山队，配合森林消防，共同保护家园。森林资源由曾经的过度消耗转变为恢复性增长，质量有了明显提升。

 

这样的变化，不是一天两天出现的。

其实在林草部门和森林消防工作人员的眼里，丽江人民保护自然的观念，从来都是很强的。丽江少数民族群众自古便流传着人与自然同为兄弟的传说，自古都有保护水源、保护森林的意识。但在全国经济发展如火如荼的年代，许多丽江人也曾迷茫过。

天保工程实施起初，对多年来靠采伐树木为生的山民来说，这无疑是断了财路。彼时，山民运送一车木料，可以获得好几千块的利润，这在当年是一大笔钱。再加上部分山民有打猎的传统，加上耕种技术落后，刀耕火种，对森林破坏极大。

 

像杨凌宽和陈世海所在的林草部门，曾遇到的阻力数不胜数。有盗采人员驻扎在林工站门口，二十四小时“盯梢”；有人破坏水源，还进行恐吓威胁。至于强行冲卡差点出意外的，故意闹事导致冲突的，难以计数。而杨俊雄遇到的冲突就更为严重，甚至有违法盗采者聚众闹事，非法扣押他和同事。

面对山火，林草部门和森林消防必须正面硬刚。但面对人，无论如何抓捕惩罚，也不是最终的目的。丽江地处金沙江流域重要生态屏障区，要真正恢复生态，必须全民参与。而让全民参与的钥匙，还必须是经济的发展。

 

 

 

首先，国家给予了大量的资金扶持用于退耕还林，并且开展公益林建设项目，聘请当地群众植树，给曾经土里刨食的百姓发上了“工资”；其次是发展发展经济林和林下产业项目，带动群众种核桃、青刺果、花椒、中药材等，这些植物不仅可以涵养水土，更可以带来直接的经济效益；然后就是大力发展丽江人受益最大的旅游业，村村寨寨在政府的带动下，放下锄头，跑起了旅游车，开起了农家乐，卖起了野生菌、虫草……

而杨凌宽、陈世海、杨俊雄们，则一边翻山越岭，一边走村入寨，与百姓们同吃同住。去老乡家拉家常，去老年协会搞慰问、发传单，从国家大政方针讲到天然林保护规定，从丽江爱林护林的传统，讲到“丽江龙脉”，日复一日，最终终跟群众打成了一片。

 

 

通过护林造林，丽江群众切实感受到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不仅经济收入好了，生活环境也好了。石鼓镇格子村的护林员杨立芳对此感受最为深切：“我们本来都是农民，现在当上护林员，得到了政府照顾。现在森林好了，水源好了，就连去山上捡松毛都容易了，一出门，到处都是。”

 

杨立芳

 

从1998年天保工程实施至今二十五年，丽江的生态和经济效益共同发展，量质齐增。

25年来,丽江市共计完成公益林建设项目620.02万亩；森林面积从1621.2万亩增加到2225.4万亩，森林覆盖率从40.3%增加到72.14%；活立木蓄积量从10440万立方米增加到12558万立方米。森林管护工作不断得到加强,森林火灾、偷砍盗伐、乱捕滥猎等破坏森林资源的情况明显减少,森林管护成效十分明显。

 

国家林草局、省天保办领导调研丽江天然林保护与修复工作

据丽江市林草局局长徐开诚介绍，2022年，丽江市林草系统资金投入创历年新高，争取林草资金7.5亿元，争取林地定额1049公顷；森林草原防灭火经验成为先进典型，向全国宣传推广。2022年共发生森林火情火灾2起，是近3年来森林火灾发生率最低的一年；古城区林业和草原局被授予全国绿化先进集体，全市成功申报29个村（居委会）为“省级森林乡村”；在全省集中查处整治破坏林草生态案件“百日攻坚”行动中，丽江查处整改率100%，排名全省第一；林草湿资源管理工作位列全省第一，受到了省林草局的通报表扬。

 

 

对比

同时，丽江市林草产业发展、科技推广取得新成效，全市林草产业总产值达163.3亿元，同比增长20%；“华丽”无刺竹叶花椒成为云南首个通过国家审定的无刺竹叶花椒新品种，“陇南无刺梅花椒”通过省级认定。《金沙江干热河谷油橄榄产业化关键技术集成创新与应用》成为金沙江干热河谷区及相似地区油橄榄产业化关键技术体系，达国内领先水平。

杨凌宽说：“生态好了，水源也好了，游客也来了。”

陈世海说：“98年至今，我们育苗300多万株云杉、冷杉和云南松，林子里的生物多样性明显提升。以前，林子里鸟都很少，现在鸟多得不得了，还有柴猫，野鸡，到处都是。”

杨俊雄说：“以前丽江一些山民有打猎的传统，但现在全民的自然保护意识有了前所未有的提高。熊、麂子、斑鸠、啄木鸟……随时能见到。”

他们说……

自然环境的改善，丽江人民都能亲身感受到。但很多人并不清楚，丽江生态环境的修复，对于滇中引水工程，也有着莫大的意义。

 

 

对比

滇中引水工程，引雪域甘泉，惠滇中万民，是云南省有史以来投资最大的民生福祉工程，对云南实现2035年远景目标和2050年与全国同步全面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意义重大。

如果你问，滇中引水工程那充满了奇迹与“不可能”的工程如何才能实现？那便去看看如今青翠的群山，茂密的森林，奔流的江河。它们，会告诉你答案。

 

又是一年春来到。

又到了丽江人去植树的时候。去白沙，去太安，去程海……去把每一片裸露的土地，变成茸茸的绿荫；去把风的怒吼，变成松涛的歌唱。

“天保工程”25年，致敬种树人！致敬守林护林人！

是他们，用自己的汗水，为大地穿上绿衣，为国家守住财富，也为自己铺就了一条绿水青山之路。

文案｜阿　措